“才不要!”
Chara满脸嫌弃的表情,虽然没人能看到就是,
“滚啊!滚回你自己的世界!这里不是你应该存在的地方!”
说着,她扭动身躯,做出奋力挣扎的姿态,想要挣脱Lana的拥抱。
但Lana不管怎样都不愿放手,哪怕她的额头正在往外滋血,
“我才不呢!Chara在哪我就在哪,这是我早已许下的承诺。”
“这是哪门子的承诺?我怎么不知道!”
Chara有些气急败坏道,
“一定是你又擅作主张!为什么你总不肯听我的话?!”
“可是Chara你也从没有听过我的话呀……”
Lana感觉臂弯里的人安分不少,这让自己的压力顿松。
“这样算来,我们只是半斤八两吧……”
“这不一样!”
Chara为自己辩解,
“我早就没了选择,但是你还有!你不应该为了我抛弃那些,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!何须你来怜悯?”
“也许以前不是,但是现在就是了。”
Lana对着Chara说,确保自己的话能被她清楚且明确地听见。
“在我发誓要带回你的那一刻,你就是我的家人了。”
“既然是家人,那么,对于家人,我怎么可能放弃?”
Lana能感受到怀中人的颤动,还有听到这话后变得僵硬的身躯。
家人……对Chara而言早就不存在了。
自从母亲死后,她所谓的家,只有一个既漏风又漏雨的破屋子,一个总是醉醺醺的,脾气还特别暴躁的肥胖男人。
在她的生命里,唯一能称得上家人的只有自己的母亲,一个既温柔又软弱的女人,
而她的父亲……只是一个最低劣的混蛋,社会的渣滓罢了。
她的母亲是她在世上最爱的人,哪怕曾经拥有的时间并不长久,但母亲的存在依然教会了她什么是家的温暖。
【即使是在没有棉被的寒夜,也可以与你依偎在一起取暖的人……这才是所谓的‘家’】
若不是遵从着母亲对自己的教导,也许Chara早就在过去,在没有人的角落里去死了。
“家人……大言不惭,我怎么会需要这样的东西,可笑,太可笑了……”
她颤抖着,用尽自己的全力去顶撞,去挣脱Lana的怀抱,
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,也可能是因为体力不支,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什么太多的原因,Lana早就没有束缚住Chara的能力,
在这一撞之下,Lana双手终于松开,直到最后她的眼里还有着不可置信,以及一点点的绝望。
“哐”的一声砸在地板上,Lana再没有重新起身的能力,她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不会再有了。
“你应该回你自己的世界去!”
她站起来,对Lana气冲冲地说,然后转过身,拖着锁链准备离开。
“当啷当啷……”
只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回荡,
Chara的脚步微顿,但还是豪不犹豫地离开。
没有人回应,没有人说话,甚至没有声音……
她拖着锁链一步步进入黑暗中,没人知道她咬着牙是在忍受着什么。
恶魔冷眼看着这一切发生,发出不屑的嗤笑,
“看来你也不过如此!”
瘫倒在地上的Lana双眼无神地望着虚空,她的瞳孔开始逐渐涣散,面对恶魔的嘲讽,她就连眼皮都不曾眨动一下。
兴许她是死了吧……死在这无人问津的角落,其实也挺不错,是吗?
“混蛋!”
一声带着羞怒的呵斥如雷霆般炸响,
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,拖着锁链冲回来。
但是此刻,她终于撕去了包裹住自己的黑暗,所有人都能看见她的面容。
伤心,哭泣,一如梨花带雨,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怜悯。
Chara从地上一把抱起Lana,看着已经失去气息的她,大声地嚎哭!,
“为什么!为什么!!”
“为什么你总是不肯听我的话?!为什么?!”
但是怀里人已经不能回答她的问题了……
Lana的身体早就到濒临崩溃的地步,只是她的意志支使这她,让她来到这里,
可是,只是一点点的压力,只有一点点的压力,也终于压垮了她,就像使骆驼倒下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“不——!!!”
她恸哭着,悲伤如浪潮席卷而来,就连着黑潮也似乎感到不安,无数的暗流在这诡谲的空间流动着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!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?!”
是上天不公,还是命运弄人,死神已经从她身边带走了最重要的人,现在又要带走另一个。
“你已经把家人从我这里夺走过一次,为什么!为什么?!你这该死的混蛋,为什么还要把她从我这里夺走……又一次!”
她目眦欲裂,红色的双瞳布满血丝,竟是从眼角溢出血红色的泪来。
“Hn……girl?”
倒吊在半空中的恶魔被乱流卷的逛来荡去,祂好像有什么话想说。
“闭上你的狗嘴!不要逼我现在宰了你!”
她的声音颤抖着,
“我对你的力量不感兴趣!”
【而且,说到底,这一切都是你的错!!!】
Chara看着祂,那双独属于恶魔的眼睛现在看起来极像一个恶魔了。
就在这片黑潮里,她并非什么也感受不到!
“现在就把你剁成肉泥,去给Lana陪葬,混蛋!”
她抬起手,漆黑的洋流伴随她的手势,化作巨大锋锐的尖刀,高高的悬停于半空,只要她的一个念头,就可以轻易切开这个恶魔的心脏!
“让我看看你肮脏的心里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,然后……你就陪Lana一起下地狱去吧!”
“等等等等!!!”
【会死的,绝对会死!】
恶魔对这份把尖刀带有天然的恐惧——这充满不幸与灾厄的武器,它的力量让自己的灵魂为之颤栗,
祂十分肯定,使用这份力量可以将自己灵魂湮灭,自己绝没有半分生存的可能。
恶魔惊慌失措地摇头,左右摆动身子让自己晃动,躲避那锋利的刀尖。
“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感兴趣吗?”
祂像是要把自己的声带扯破,声嘶力竭道,
“超越常理的,绝对强大的力量!强大到可以实现你的一切一切愿望……”
祂不耐其烦地劝说着,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让Chara回心转意。
但祂很显然算错了一件事,那就是Chara完全没有对力量的渴求,此刻她的心里只有仇恨,足以把祂碎尸万段的『仇恨』!
“已经够了!!!”
Chara怒声打断祂的辩解,她已经不想再听这些毫无意义的谎言。
“我受够了这些!你还有什么话——就下地狱说去!!!”
说着,手臂向身前猛挥,
巨刃收到主人的意志,带着无可匹敌的仇恨与愤怒,势要将眼前的恶徒肢解成碎末!
“不——!!!”
祂歇斯底里地尖叫,那破锣嗓子的声音刺痛每一个生物的耳膜……假如它们有的话。
“死者苏生的禁忌之术,让死者苏生的禁忌之术,哪怕是这个也不感兴趣吗?”
祂兴许是疯了,什么胡言乱语竟也吐了出来,
但是Chara听到这话的时候身体一僵,即将刺入祂心脏的刀尖也应声而停,
刀尖刺进祂心前约半指,红色的血液顺着刀锋缓缓流淌,
“吧嗒,吧嗒,吧嗒……”
祂不敢说话,祂甚至不敢喊疼,
Chara缓缓抬眸,那双眼睛,那双红色的眼睛,在此刻仿佛有了魔力,
被她凝视着的恶魔,就连呼吸也凝滞。
“再说一遍……”
毫无感情的话语,听不出悲伤或喜悦。
恶魔以为事情稍有转机,于是忙不迭地回答,
“让死者苏生的魔法,就以这个为筹码怎么样,我教你学会了,你放我离开咳啊!!”
刀刃毫不留情地向前突进,距离刺破心室只差毫厘!
“我没有在和你谈条件……”
她歪着头,目光如同两把剜刀,一点点地,像是要把他割成一条条碎肉。
“我让你在说一遍,那个魔法……”
“是的,是的……”
恶魔此时再也不敢放肆,祂离死亡很近,近到能感受到死神的呼吸,
『现在这里只有一个‘恶魔’,就算是我也只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,只能任人宰割。』
“让死者苏生的禁忌魔法,我的确掌握它……”
祂的心在流血,物理意义上的,再不止血就会休克而死的。
“如果你真的在乎那个女孩子,为什么不和我做交换,啊!!!”
刀刃向前突进,突破心室,刀尖堪堪抵住祂跳动的心脏。
“我没有在和你谈条件……”
她显得不耐烦,恶魔的小把戏在她眼里显得可笑。
“是的,是的……小姐,我不再犯了。”
让心脏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怎么样?不会有人回答你的。
“让死人复活……这是违背自然规律的行为……没有生物能打破生与死的界限……但是『恶魔』不一样……”
祂的声音很低,并且越来越低,身体倒吊让祂的血液流逝过快,也许这样根本不足以让祂说完这些话……
于是,伴随Chara的意愿,那些锁链把恶魔放倒在地,Chara随手扯一块不可视的黑暗,粗暴地堵在祂的心口。
简单,但是很有效。
“呼……呼……”
祂喘息着,似乎这样能让祂好受一些,
“但是『恶魔』不一样……每一个『恶魔』都是被『世界』抛弃的人……打破那些『常规』对恶魔而言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咳咳!!!”
祂猛地咳嗽几声,这让祂的气息瞬间萎靡一大截,
但是Chara没有任何怜悯,就算是她也知道,对待恶魔不应该有任何怜悯。
“孩子……孩子……”
祂用仅剩的一只手伸向Chara,想要抓住她的手,但Chara不为所动,于是祂便只能抓住她的袖子。
“也许我此前的所有话你都可以当做谎言咳咳……但是,只有接下来的话,一定是我的肺腑之言……”
祂无神地望着天,漆黑一片的天空,很空虚,空虚,这让祂想起自己刚刚成为恶魔的那段时间,生命一直都是这样空虚,直到……
“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不幸都源自当事人能力的不足,若是不想再经历痛苦就应该拥有将痛苦碾进粉尘中的力量……”
“你是我见过最有潜力的孩子,充沛的情感困扰着你的心……但这都是你力量的源泉,你要好好地加以利用……”
“评判一个人好坏的不会是他堕落与否,而是他的心……”
“恶魔也不全是邪恶的,问题在于自己的内心……我们都只是随心所欲的人啊。”
“没人能控制一个恶魔,控制自己的只有自己的『心』……心善行善,心恶行恶……对恶魔而言不是理所当然的吗?”
“你说了太多废话了……”
她冷冷地说道,自己并不想听这样看似有道理,但是毫无意义的鸡汤。
“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?”
她不信任恶魔,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肯信……因为恶魔总是反复无常的,为了目的不择手段。
“哈哈咳咳!!!”
祂咳嗽着,坦然地笑着,
“欺骗你?有什么必要呢?”
看着那双眼睛,红色的眼睛,果然还是被称为『恶魔之子』的孩子啊。
“我了解你……正是因为了解才有恃无恐,我就是对你说谎又如何?难道你就一定不会去尝试了吗?”
充沛的情感,还真是你的一大弱点啊,就算知道是陷阱也依然奋不顾身,只为那一丝丝的‘可能性’。
如果说这是Chara与恶魔的一次心理博弈的话,那恶魔就已经赢了,而且赢得很彻底。
“你拿捏住了我的每一个把柄,不得不说,作为恶魔,你很善于玩弄人心。”
她的心思的确被眼前的恶魔完全猜中,但她并不因此恼怒,
“你的算计很好,你知道我听完你的话之后一定不会放弃这机会,就算明知这是陷阱……”
“噗嗤!”
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发生,她将手刺入恶魔的胸膛,迅捷流畅,如同刀剑一般。
“所以你知不知道,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?”
她的掌中大抵是握住了什么,于是攥紧,狠狠地把手抽出。
在恶魔不可置信的眼神中,鲜活的,暗红色的心脏在她手中搏动,
“杀死我家人的事,可不能一笔勾销!”
手掌渐渐发力,将这心脏越捏越紧,
“不!不!!”
恶魔满是绝望地摇头,这一切是祂始料未及的。
“既然要做,就贯彻到底吧!”
“啪嗤”一声,肉沫与血液四溅。
她的手劲出奇的大,恶心的秽物沾染上她的白衣,还在她的脸上留下可怖的痕迹。
她看着恶魔的尸体,心中无悲无喜,剥夺生命的感觉不能让她愉快,也不能让她难受。
唯一的感受只有恶心而已:黏糊糊的……噫~
Chara转过身,无视恶魔的身躯,走向Lana,
伴随她的步伐一同,束缚住她的铁链存存崩断。
Chara不后悔杀死恶魔,虽然没有从祂哪里问出成为恶魔的方法,但是Chara毫不在乎。
在很久之前,Chara就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这个资质……成为恶魔的资质,她早就感受到了。
但是她不愿意这样做,因为她不能保证堕落成恶魔的自己是否还是‘自己’,没有人说得清。
如果堕落成恶魔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……那她宁愿选择去死!
她总是不愿意伤害他人,也许这就是Lana为什么执着于她的原因,太善良的人总不会令人讨厌的。
锁链既是压制自己情感的枷锁,也是防止自己陷入疯狂的手段。
但是它现在碎了……
于是平静的水面开始翻滚,激荡,展现出真正属于它疯狂的一面。
在翻卷的洋流中,Chara抱着Lana巍然不动,就像海中的珊瑚礁。
慢慢的,洋流开始在此处聚集,回转,化作永不停歇的漩涡!
名为‘Chara’的异变,正式开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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